有妖之人界二三事
第二十六章 君言（三）
素玄的洞府，确确实实是个洞，是占据了一座不小的山头，内里极为宽阔复杂的溶洞。
君言随着素玄穿过一小段山林，就看到了一座山壁上的洞口，那洞口呈圆弧状，极高，宛若苍穹，上还有些藤曼落下，看起来古老又巍峨。
人站在其下，显的格外渺小。
洞口像是被人修整过的，十分平整，素玄领着他进了洞中。
洞内分布了样子各异，或大或小的钟乳石。
一路往里，有的地方只是窄窄的小道，有的地方又宽敞的可以容纳百十人。
地势也是高高低低，分叉众多，九曲十八弯，复杂得很，不小心就会迷失其中。
洞中里还很湿润，山壁石柱上有水滴不时落下，在低凹处汇集成小水滩。
走的往里了，阳光便也照不进来，洞内原本并无光源，但素玄领着他走的地方两侧却都摆放了会发光的玉石模样的东西，一路往前拼出了条蜿蜒道路。
君言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洞穴，不过素玄未曾言语，他便也只安静的四下打量。
二人一路无话，待往里走的深了些，温度便开始升高，从微微暖意到温暖如春，慢慢到了人体感觉最为舒适的温度。
素玄速度便也慢下来，回头了看了眼君言，说了句。
“跟上。”
然后陡然转了方向，消失在岩壁后面。
君言忙快步走过去，绕过那岩壁，往前几步，竟是光亮一片。
在这处，上方的山体不知是人为还是天然，开了一个极广阔的洞，比之进来时候那个洞口都还要大上不少，从洞内往外望去，还能瞧见山上覆盖着枝繁叶茂的绿色。
当然，也有不少树藤顺着那洞口蜿蜒着长了进来，遥遥垂下，风一动便像是挂上了珠帘。
下方则是一个几乎同等大小的水潭，或者能成为湖，水质澄清。
此刻阳光从那洞口斜斜倾泻而下，像是一层光幕投射在湖面，阳光和水光混合在一起，波光粼粼，美丽的仿若仙界秘境。
君言被这景色所震撼，微微眯着因为长久不见阳光暂时睁不开的双目，满目惊艳。
湖畔有很大一圈平地，素玄此刻便站在那处，沐浴在阳光中，对他道：“人类和妖不同，离不了阳光，日后你便住在这处。”
“你觉着如何？”
她回过头，望向君言，话语虽是疑问，可眼里依然只有满目漠然。
这样的景色，君言怎么会不喜，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住在这样一处美妙的地方的。
眼里泛出欣喜，忙忙点头：“我觉得很好。”
素玄便移开了视线，继续道：“这潭中的水是地底山泉，无毒，你尽可使用。”
“这洞中只有我一人，但其中复杂，你一人最好莫要乱走。”
“你们人类生存所需众多，我已唤了那木，今后他会照顾你。”
一口气说完这许多话，素玄垂眸思索了片刻，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。
“这储物袋是人类修士所炼，你身上有我留下的印记，足以使用。”
“里面我在人界拿来的东西，你瞧瞧可有需要的”
从见到素玄起，这一天，君言见到的超出他认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，如今看着这锦囊，竟也没那么震撼了。
但初见就拿人东西，他自是觉得不好意思的。
可素玄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和冷漠，他踌躇了片刻，终于还是在她再次望过来的视线中，走过去将那锦囊接在了手中。
素玄方收回手，又道：“我出去的时间有些长了，需要休息。”
“那木随后就到，你有何事，吩咐他即可。”
说罢，也不再看他，便转身离去了。
君言虽然还有众多疑惑，却也没有多言，只是静静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的溶岩后面。
素玄离开后，这处水月洞天便只剩下君言一人，他缓缓呼了口气，开始认真打量这方自己日后生活的空间。
素玄口中的那木是在君言正好顺着湖走完一圈的时候出现的。
是一个中年男子，比起素玄，他长得就太过普通了些，一脸老实。
君言甚至以为这也是素玄带回来的人类，却在下一秒看到他指尖长出一根枝条，然后化为一块小巧的木牌落在掌心。
原来也不是人类。
那木将木牌给了他，告诉他今后有任何是只需要握着木牌唤他名字就可。
之后便为他建造了木屋，打造了家里一应用具。
还为他带来了很多生活用品，事无巨细的为他打造出了一处住所。
最后为他送上吃食，就退下了。
君言就这样在素玄的洞府中住了下来。
一开始只有那木照顾他衣食起居，没有几日在那木的带领下，他熟悉了洞中大概的构造，便可以自由出入。
因着他身上有素玄的印记，这山中的小妖们都对他自有亲切，加之他性格温和。
很快便同大家熟悉了。
除了老实安静却体贴周到的那木，对了他后来也知道了他本体是树，他不算妖，而是精怪。
他带着君言熟悉山中一切，为他安排好一切。
还有一只还未化形但能口吐人言，十分古灵精怪的白兔子，它话十分多，经常缠着君言讲人界的事情。
还有很多，诸如贪吃的刚开灵智的小猴子，天真无邪刚能半化形的桃花精……
他在这里交到了很多好朋友。
至于素玄，她大半的时间都在那洞的深处沉睡，轻易不会醒来。
熟悉了以后，君言也曾问过她为何会将自己带回来。
洞中有一处，素玄在里面也布置成了人类房间的模样，有床，有软榻，桌椅。
素玄那时便是一身白衣，半躺在那软榻上，身姿慵懒，眉目却仍是不变的清冷。
“没什么缘由，只是正好低头，正好看见了。正好你看起来也很寂寞，正好你愿意随我离开。”
这个答案，实在是过于平平无奇。
但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！
素玄本就是这样的人，做事全无理由，只凭心而动。
这是相处许久后他发现的，不过那时他并不明白她那句“你看起来也很寂寞”其中的意义。
素玄与他而言，实在是过于强大了，强大到无论她做什么，都是理所当然的。
所以，那次之后，他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。
开开心心留在了那处，转眼便是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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