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 妖孽
“那一年，我被无岸所害，杀了三界众多生灵，天道说我是滥杀无辜，将我重伤。”
“我也懒得再活下去，就把内丹给了君言，他得了我的内丹，在无岸帮助下，成了半妖，便不用再担心生老病死，一直活了下来。”
故事落下帷幕。
筱轩听了她轻飘飘说了结局，张大了嘴，半晌回过神。
“那你？你？”结结巴巴指着她。
“我？”素玄一手撑头，微微侧头，朝她瞥来，嘴角上扬，露出了个云淡风轻又魅惑人心的笑来：“我自然，是死了呀。”
死了……死了……
筱轩觉得荒诞的很，既然死了，那她面前这个素玄又是个什么鬼东西？
望着她呆呆傻傻的样子，素玄眼波流转，笑的开心，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。
她起身，走到筱轩身侧，抬手拍拍她的头。
“我那时是死了，但后来又被君言救活了，别担心，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些阿飘。”
说罢，抬手顺了顺有些褶皱的裙摆：“天色已晚，我去休息了。”
待飘出些距离，又回头强调：“我的裙子莫要忘了。”
这才凌空飞起，从开着的窗户进了她位于二楼的卧室。
筱轩后知后觉回过神时，她已经不见踪影了。
她剩下的疑问也就无人可问了。
半晌，她长叹了口气，也回了房。
第二日，筱轩又追问剩下的问题，素玄却只说她那时已经死了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，无法为她解答。
若要问，可能只有去问胡娘或者白泽，这两人跟着君言的时间很长，应该知道。
胡娘住在青丘，远得很，相比之下，白泽最方便。
筱轩于是便天天缠着要她带自己去见白泽。
素玄冷了她几天，后来又借机提了好些个要求，才带着她腾云驾雾去了那个疗养院。
但一落下，素玄便告诉她，白泽已经不在那处了。
筱轩不死心的去问了工作人员，那个房间的婆婆和那只白猫去哪儿了。
小姐姐告诉她，那位婆婆一月前就去世了，至于那只小白猫自婆婆去世后，就不见踪影了，可能是被婆婆的家人带走了。
筱轩自然知道不可能是被其他人带走了，白泽又不是真的猫儿，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陪在一个人类婆婆身边。
素玄站在花园里等她，见她一脸失望的出来，并不意外。
“我说了，白泽已经离开了。”
筱轩失魂落魄的坐在长椅上，叹气不已。
“工作人员说那位婆婆一个月前就去世了，白泽也是那时候消失的。”
素玄站在她身侧，听完后，垂眸说出了些莫名其妙的话。
“一月，也差不多，这应该是他的极限了。”
筱轩满脸疑问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素玄抬手把玩自己胸前一缕黑发，漫不经心的道：“你可还记得白泽离开是为什么？”
筱轩？？她怎么知道，当时白泽少年走的匆忙的很……
素玄看出她的不解，也不再问，只是继续道：“那时你说他头发长长了，他便匆匆走了。”
筱轩蓦然想起来：“对了，那会儿你还说了，白泽的头发是灵力的象征，长长了就意味着灵力增长了。”
“那跟这事有关系？”
素玄松开那缕发丝，在她身侧坐下，然后极为顺手的又拍了拍她的头。
露出一分赞赏：“不错，脑子还能用。”
没等筱轩吐槽，接着道：“白泽那时的灵力并不是增长，准确说该是恢复。”
“上次来，我便发现，那人类已到了寿尽之时，却依旧活着，还健康的很，而那只白泽小兽却是灵力缺失的模样，根据如今情况来看，他应是一直用自己的灵力温养着那个年纪不小的人类。那几日他离开那人类，断了供养，灵力便短暂恢复了。”
“但天命难违，白泽耗费再多灵力，也拖不了多久。”
“几个月，已是极限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筱轩了然，却又大为惊叹。
“白泽他竟然舍得用自己的灵力去供养一个人类，他们是什么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素玄幽幽看了她一眼，眼底的嫌弃呼之欲出。
筱轩方才想起白泽是她死后才跟的君言，这小少年的事情她自然不知道。
立马抬手捂住嘴，不再说话。
素玄的视线终于收了回去。
筱轩想知道的答案，失去了一个解答的途径，如今，真就只剩下胡娘了。
两人回了璃城，筱轩还是决定要去找胡娘，不问清楚君言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，她终归是不死心。
“胡娘住在青丘，位于山海妖界，你当真要去？”
素玄早早霸住了院里的吊椅，这会儿懒懒的横躺在上面，晃来晃去。
筱轩愁眉苦脸的，坐在桌子旁木凳子上，双手捧脸，趴在桌上。
“青丘很远吗？我是人类，可以去山海不？”
素玄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秋叶：“远，靠人力，一辈子都到不了，按规定，人类也不可踏足山海妖界。”
“但是，有我，便不是问题。”
她语气懒懒散散的，说出来的话却自带睥睨天下的气势。
“不过莫怪我没有提醒你，山海的妖大半都是吃人的，青丘的狐狸也不例外。你这年纪，正是最适合下嘴的，入了山海，就等于羊入虎口……”
她捏着那片黄叶，突然换了语气，似笑非笑的开口，话音轻轻幽幽，缠绕在人耳畔，本是和风旭日的天气，突然就像是温度骤降，变得阴森起来。
然，话还没说完，气氛也没有烘托结束。
筱轩就出声打断了。
“不是有你吗？你这么厉害，会保护好我的。”
素玄动作微顿，她指尖收紧，握住那落叶，缓缓回头朝她望去。
就见那人目中坦然，神态自若，丝毫没有受自己刻意营造的恐惧而蛊惑。
虽然只是随意为之，但筱轩只是普通人类，初见时不过是她皮囊沾染的魅术就能让她失神。
而如今，她却目光清朗，神色肯定。
不被蛊惑，唯有心中足够坚信。
竟然会这么相信她吗，一个妖的片面之词……
这原来就是所谓信任……
素玄倏尔轻笑出声，她最开始是清冷的，后来接了地气，却也一直云淡风轻的很，彷佛万物于她眼中都不过尔尔。
但现在，她眉眼五官都染上了愉悦的笑意，她笑得微微仰起头，露出了弧度优美的脖颈，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。
最终才在筱轩傻愣愣的视线中，收了声。
然后回头望她，眉眼依旧艳丽的吓人，她随手将那落叶扔下，潇洒的翻身坐起，一手搁在屈起腿上。
笑意风流，语气傲然：“我带你去山海，去青丘，找胡娘。”
一眼万年，筱轩彻底是懂了这个词的意思。
清冷的素玄，云淡风轻的素玄都已经是绝色，可在这个笑容肆意，目光如炽的素玄面前，都黯然失色了。
此刻的素玄，何止叫人惊艳，说是摄人心魄也毫不为过。
何为妖孽，这就是妖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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